“隐士”就是隐居不仕之士。中国古代把社会成员分为士、农、工、商四类,其中的士就相当于现代社会的知识分子,他们掌握着知识技术和道德文化。而且,从各种史料记载来看,这些隐士们往往是士人阶层中的精英,但是他们却如《旧唐书·隐逸》云:“所高者独行”“所重者逃名”。“学而优则仕”通常是士人的人生轨迹,却又为何隐而不仕呢?很多学人认为,中国古代思想文化中就有对隐者的推崇和赞许。如《庄子·在宥》云:“黄帝立为天子十九年,令行天下,闻广成子在崆峒山上,故往见之。”这位成功的治世之君拜见隐逸的故事,便寓意着“真理”掌握在隐者之手。道家的出世思想对古代士人有巨大影响,冯友兰认为“道家者盖出于隐者”,庄子更是隐者思想集大成者。可以说,以老庄为代表的道家思想为中国知识分子培养隐逸情绪提供了“酵母”。
“道家者盖出于隐者”,括苍山是道者隐居修炼的理想场所。括苍山又名真隐山,古时交通不便,以其博大、险峻、奇秀,吸引了众多道者的驻足。南朝齐梁年间,著名道教思想家、药物学家陶弘景,曾在隐居的灯坛架、大楼旗结炉炼丹,采药著书,“灯坛架”遗址至今犹存。还有“天险西关障,峰峦气象雄”的仙人基、道场基、道人寮等道教遗址。
“隐”是括苍山和括苍洞的主体元素,所谓“真隐”《南史·隐逸》云:隐士“须含贞养素,文以艺业。不尔,则与夫樵者在山,何殊异也。”而且一般的“士”隐居怕也不足称为“隐士”,须是有名的“士”,即“贤者”。《周易·坤卦》曰:“天地闭,贤人隐。”又曰:“遁世无闷。”又曰:“高尚其事。”……是“贤人隐”而不是一般人隐。质言之,即有才能、有学问、能够做官而不去做官也不作此努力的人,才叫“隐士”。《南史·隐逸》谓其“皆用宇宙而成心,借风云以为气”。因而“隐士”不是一般的人。真隐士的人格特点是寻求诗意地栖居,是人性的一种回归,是对仕隐情结的一种解脱。如老子出关归隐,孔子周游列国累了,便说沂水春风“吾与点”,庄子看惯了大小诸侯尔虞我诈,便要到自然中去逍遥;陶渊明在仕途上倦了,便吟出“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而假隐士的社会角色是官迷、财迷、名誉迷。安贫乐道,就是隐士高洁人格的最重要的特征。例如,东晋大隐士陶渊明在穷困潦倒时,就唱:“先师有遗训,忧道不忧贫”“贫富常交战,道胜无戚颜。”隐士从来都是贫困的,但其精神却是富有的。有了做人的精神,你便有了做人的骨头。据文献记载,被称为仙居第一隐的宋末著名的仙居诗人吕徽之,字起猷,号六松,双庙西吕人,后迁至朱溪岩前村。吕六松自幼聪明,博学能诗文。南宋灭亡以后,立志不仕,甘于贫困,以耕渔自给,虽穷困潦倒,却自况为陶渊明,曾在朱溪建造了周边遍植菊花的“友菊楼”。事实上,仙居文人对菊花的兴趣也是与陶渊明有关,特别是仙居山水清幽,文人身上所具有的“台州式硬气”似乎与菊花的品性更为相投。为此,在《光绪仙居县志》中,元代的朱嗣寿晚年“治别业曰东园,莳菊甚盛,学者称菊隐先生”;还有吴廉,致仕后也是广植菊花,以此自娱。而明代张俭《赠俞文峰擢建昌副宪序》中的俞店人俞宣芳,在官场失意后,则回家自辟小园,干脆成为一名菊花种植专业户。
括苍山和括苍洞的“隐元”思想影响着一代又一代的仙居人,从仙居有记载的第一隐士吕逢时算起,《康熙仙居县志》隐逸列传有22人,他们有的弃官,有的从教,有的渔耕,以道家隐逸生活作为自己的理想归宿。道家本身以强调个体生命至上的“贵生”价值观,从而彻底否定了儒家追求“名利”“仁义”等价值观。但是,道家也并不过分强调生活方式等形式上的隐匿,为了存身也可入世以自适,这对于古代的隐士而言,在思想层面多了一方挪腾的空间——隐则为道而立德成名,出则为儒而立功成仕,这在历代仙居人身上体现得较为充分。
“自古介行之士,或遭世变,或不合于时,必陶迹山林,于岩穴。富贵不以动其心宁没齿面不器”,自古以来,隐士作为特殊群体,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和价值观。仙居隐士之风自唐宋发源,如唐朝项斯,入仕之前曾隐居于杨府项斯坑。作为南宋遗民,面对山河破碎,有相当一部分仙居读书人不愿出来为元朝廷效力,立志不仕。如同时代的仙居南宋著名植物学家、方志学家、文献学家、书法家陈仁玉一样,都在宋亡后立志不仕,那种“台州式的硬气”,一种民族的大义和忠义的气节,在这里得到了诠释。
同时期的隐士除吕徽之外,还有蒋仲珏、翁森、 柯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