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仙居文苑 > 朱士新作品 > 雪域记忆

感 受 羌 塘

 (一)

  从拉萨到那曲360多公里路程,足足走了9个多小时。我们于下午5点多钟到达那曲镇。由于时差关系,在那里5点多点钟还不觉得晚,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边,丝毫没有傍晚的感觉。远远看去,那曲镇在一块稍微低一点的荒原上,撒落着一些矮矮的小房子,看不到一座高楼。在内地,作为一个镇的行政区划单位,肯定有一些高房子,也有一些工厂和高高的烟囱之类。但这些东西这里都没有。我们在心里嘀咕着,这样的地方能称的上“镇”吗?在西藏,恰恰是这样的地方就叫镇,而且还是不少呢,有的地方还没有这里大,也给它冠上了“镇”的称誉。

  那曲,藏语的意思叫“黑河”,意即黑色的河流。因怒江上游的那曲河流经境内而得名。为什么叫“黑河”,没有考证,但这里的水并不黑。西藏民主改革前,这里是后藏管辖范围。当年,整个西藏地区分为前藏与后藏,前藏的管辖范围是以拉萨为中心,包括藏东和藏东南地区。后藏是以日喀则为中心,包括阿里和那曲。后藏人口稀疏,但面积很大,约占整个西藏的70%多,仅那曲就有42万平方公里,占全自治区总面积的三分之一。

  1960年国务院正式批准在这里设了一个专署,改“黑河地区”为那曲地区。那曲历史悠久,始于古老的象雄政权时期。那曲又称羌塘,据说,是我国古代羌族人聚居的地方。

  那曲位于青藏高原腹地,地处西藏北部的唐古拉山脉、念青唐古拉山脉和冈底斯山脉之间,平均海拔4500米以上,含氧量仅为海平面的一半,有“世界屋脊的屋脊”之称。长江、怒江、澜沧江等大江大河发源于此,享有“江河源”、“高原水库”、“中华水塔”等美誉。众多的神山圣湖,神秘的“无人区”,诱人的自然溶洞,古老的神话传说,淳朴的民俗风情,构成了万里羌塘草原美丽和谐的传奇神话,展示着这片土地的神奇和迷人风采。

  我们是从西往东进入那曲镇的。当我们的汽车驶进色尼大街时,街的两旁已站满了欢迎的人群。人群中的男女老少盛装结队,手里拿着小旗和彩带,不时地高喊着“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支援西藏,保卫边疆!”口号,场面与我们到达贡嘎机场时一样,但却要宏大的多。从色尼大街西头到我们下榻的地方——那曲饭店有一公里多的路程,大街的两边都挤满了人,其中也有不少是我们内地到这里做生意的汉族人。当然,也有不少我们浙江人。一些浙江老乡看到我们的车队过来,极力地在寻找有没有自己熟悉的老乡。看到他们那一股高兴劲,我们真的由衷地感动。

  这条仅一公里的色尼路,汽车足足走了二十多分钟。我们在人群簇拥和呐喊声中终于挤到了那曲饭店。那曲饭店房子不高,仅为两层楼房,但面积很大,围着一个匿大的地方,有几百张床位。我们在内地住宾馆,都喜欢住到高一点的地方。但在这里,大家都喜欢住在底楼,因为底楼相对来说,湿润一些。高原干燥,湿润一点,对于我们来说是求之不得的。因此,我们基本上都安排在底楼住。

  此时的那曲饭店当然也是热闹非凡,红红的欢迎标语,在饭店的周围挂着;热情的欢迎队伍,载歌载舞地跳着。盛装打扮的藏族服务员,男的女的,忙碌不停。他(她)们又是为我们提行李,又是为我们寻找房间,井井有条。


  (二)

  也许是一整天的汽车颠簸,也或许是从拉萨到那曲海拔又增高了的缘故吧。我们到了那曲以后,强烈的头痛又开始了。放下行李,我马上冲了一杯红景天茶。红景天是一种生长在西藏的灌木根薯类草药,其味有点涩口,据说可以补氧。我们是通过西藏同志介绍,在拉萨时买的。

  住下来后,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但电话打不通。那时,那曲还没有程控电话,只能用卫星接转。卫星接转的局限性很大,一旦线路被占,你就打不出去。当年,在西藏打电话,这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但到了藏北,不给家里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就好像没有完成一下任务。于是,我不时地去试着打,直到晚饭后,总算接通了家里的电话,告诉家里人这里的情况和我本人的身体状况。

  这一夜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干燥感像是永远没有消退,甚至还在不断地加剧着。尽管喝了红景天,但吸氧量还是感到有些不足,头疼也总是退不去。小解也不很顺畅,真的像在医院里挂了麻药一样不好受。我们就是有这种反应,还算好的呢?同去的戴志华更受不了,看到他一脸的仓白,真让人有点担心。到了那曲后,小戴又一次被送进了医院。

  那曲这个地方,海拔4507米,比起拉萨来高了800多米,这里连灌木也没有几丛,山山垅垅,真像是黄牛的背脊。一眼望去,都是一些光秃秃的荒原,此时还没有绿色,没有湿润。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单极世界——黄一色的荒原。最好不要刮风,一刮风,满街都是风沙,特别是龙卷风一来,沙土拔地而起,形成一股庞大的沙柱。这样的环境和气候,怎能不叫人感到干燥呢!我整天地喝茶,也无法驱逐那种干燥感。

  然而,这高高的荒原,也有我们这些江南人从未感受到的心境。看看这一望无际的原野,偶尔在远处点缀着几“朵”雪峰,像是在地平线上冒出来的白蘑菇,与这蓝天上的白云相映相接,其清晰程度,你怎么也不会相信。如此暖融融的天气,在这样矮的山峰上还保留着几块白雪。据当地人说,这些有白雪的山峰,海拔至少在六、七千米之上。明镜似的天空,让你感受到你已经戴上了上千倍的望远镜。我们这些沿海来的人看过大海,看过海上点点白帆,就会感到心胸开阔了不少。置身于海边的人,看海的时候,总是想看的远些,再远些。然而,由于空气中的能见度原因,你不可能看的更远。而在这高原上,这种担心就不用了。站在高原上,一眼望去,是那么的清晰,原野、群山就在你的足下。你一定会这样自豪地说,我就是喜马拉雅山,我就是珠穆朗玛峰。唐朝诗人杜甫那句“一览众山小”的诗句,只有在这里,才能真正找它的意境。

  (三)

  5月28日,没有安排其他的活动。上午睡的很晚,到了十点多钟才起床。梳洗后,嘉黎县的县委副书记、代县长索郎旺堆找到了我们。他是代表嘉黎县委、县政府来迎接我们的。索郎旺堆年纪不大,个子也不是很高,比较清瘦,脸色有点黑,还长着一些疙瘩,看上去就觉得十分精明,比较能干。他是自告奋勇来的,没有地区的同志领路。索郎旺堆先是来到林金龙书记的住所。林书记当时也不认得他。看他敲门进来,林书记还以为他是普通老百姓,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出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明是来迎接我们的。林书记听了他的介绍后很是高兴,马上将我们叫到他的房间。我们听说“娘家人”来了,去嘉黎县的七个人都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因戴志华还住在那曲医院,所以没有到场。

  索郎旺堆向我们简单地介绍了嘉黎县的基本情况,并对我们说,嘉黎县的海拔高度虽然与那曲差不多,但那里往东靠一点,东面矮,西部高,在一片比较平坦的峡谷之中,植被比较那曲要好一些,县所在地的周围还生长着一些矮乔木,气候也好一点。鉴于此,他希望我早一点动身去县上。同时,他还告诉我们,近来,由于达赖集团为十世班禅灵童选拔一事,闹的沸沸扬扬。因为达赖擅自指定的十世班禅灵童就在嘉黎县城,所以将嘉黎县推到了反分裂斗争的最前沿。县里许多工作都在等着我们这批援藏干部到后再展开。

  听到这些,我们很想早一点到达县上。特别是索郎旺堆说的嘉黎县的气候比这里要好一些,更加增添了我们早一点嘉黎县的愿望。不管怎么说,嘉黎县是我们援藏的目的地,都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婆婆的,我很想早一日见到嘉黎这个芦山真面目。

  5月29日上午,那曲地委、行署又为我们开了一个迎送会。他们将我们从拉萨接过来,又在这里将我们送到各县去。这次援藏,中央是采取沿海、内地省、市包干西藏一个地区的办法。浙江、辽宁是包干那曲地区的。省直机关去的同志都留在地直机关工作,其他的人都到县里去。我们浙江除留在地直机关外,还包了那曲县、比如县和嘉黎县。

  会议由行署专员洛桑加村主持。洛桑加村是藏族汉子,年纪不大,个子很高,也比较清秀,讲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他介绍了这次工作分配的大致情况后,由地委书记阿扣给我们作重要讲话。阿扣也是藏族人,大约有五十多岁的年纪,比较魁梧,讲起话来慢慢吞吞的。几句客套以后,他重点向我们介绍了藏北恶劣的气候和我们应该注意的地方,号召我们要向孔敏森同志学习。同时,他还向我们介绍了达赖干扰十世班禅灵童选拔这件事情,要求我们在工作中注意西藏的特殊性和工作方式方法。从他的讲话中,知道了我们到这里来除了帮助发展藏北高原的经济社会,还肩负着跟达赖集团开展分裂与反分裂斗争的重任。

  (四)

  吃了晚饭后,我们大家就集中到了浙江援藏干部的领头人——邢最荣同志的房子里。邢最荣同志原是省农办副主任,这次是到那曲地区任行署副专员的。因为他是我们浙江45位援藏干部中官衔最高的,所以也就成了我们的领头人。邢住的房子大约有四十多个平方米,四、五十个人进去还挤得下。同时来的还有陪送我们的浙江省委组织部和省人事厅的领导以及浙江新闻媒体的记者。椅子不够,大家就席地而坐,将房子挤得水泄不通。

  邢最荣同志是一位高个子,十分重感情。大家到齐后,他先对我们说明集中大家的来意,他说:“弟兄们:从杭州启程那天起,我们在一起已经有十多天了。在这十多天中,我们大家像兄弟一样互相关照,互相帮助,克服了一个又一个困难。同时,也体现了我们浙江45位援藏干部深厚的感情和顽强的意志。我从来没有感受到同志之间这般深情厚谊。是时代造就了我们这一批人,当祖国需要我们的时候,大家都挺身而出,在党的召唤下,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汇聚在一起。这就是革命的友谊,这就是至高无上的革命情操。

  “明天,我们大家都要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在分手前再对大家讲几句话,也算是对同志们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邢最荣同志由于心情激动,加上高原反应,呼吸一阵比一阵喘急,眼泪从眼眶里不时冒出来,说不下去了。此时,室内的空气似乎窒息了,大家都被他的情绪给感染了,一声不吭地静静坐着,等他的下文。

  大约过了一、二分钟。当时的我们感到这一、二分钟是如此的漫长,我们真的领会他作为一位领头人身上的担子有多重。邢最荣同志做了一个深呼吸后,缓缓地继续说道:“我现在只对大家提三点要求,作为与大家在今后工作中共勉。一是弟兄们首先必须注意身体;二是互相之间要多多关照,像一个战斗的集体团结起来;三是要将工作和生活结合好,偏重那一方面都不行。我作为浙江45位援藏干部的头,也作为你们的兄长,就拜托你们了。现在进藏的是45位。我相信,三年后,我们还是整整齐齐、身强力壮的45位。让我带着你们回去向江东父老交代。”

  面对如此的环境,面对领导如此语重心长的嘱托,有谁不会动容呢。平日里,我们对于类似这样的话,总觉得有一种夸夸其谈的感觉。但此时,大家都感到是那么的实在,那么的感受深切。参与我们活动的浙江省委组织部副部长陈思宁同志、省人事厅厅长李忠德同志和其他陪送我们上高原的省里同志、媒体记者也感慨万千,由衷地祝愿我们保重身体。

  正当大家闷闷不乐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同志站起来,大声地说:“弟兄们,我们都是堂堂七尺男子汉,不能这样闷闷不乐,来!大家都站起来,一起唱一首歌。”说着,他就开了一个头,领着大家唱了起来。他就是汪春阳,宁波来的,这次是到那曲地区比如县担任县委书记的。

  我们唱的是一首毛主席语录歌,内容是“我们共产党人好比种子,人民好比土地。我们每到一个地方,就要和那里的人民结合起来,在人民中间生根开花。”这首歌,凡经过“文化大革命”的人都会唱。几十后,我们在藏北高原唱起这首歌,别有一番滋味,心情倍受鼓舞,也倍感振奋。随着嘹亮的歌声,我们一下子从沉闷的气氛中振作了起来。大家都站了起来,你挽着我,我抱着你,都在表达着一种坚强的意志,一种崇高的精神。同时,也是我们每一个人向党向浙江人民在表达着一个坚定决心和信心。正像歌词说的那样,我们到西藏去工作不就是应该这样去做的吗?

  正当我们高声歌唱的时候,浙江省陪送同志提着一副对联送了进来。上联是“是男儿志在四方雪域高原创伟业”,下联是“为藏胞甘苦三年东海之滨慰父老”。看到这一副对联,我们深感自己肩上的重任有多重,这不正是浙江省4200多万父老乡亲对我们45位援藏干部的期望吗!

  这一幕幕,给浙江的媒体记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摄影机镜头一刻不停地对着我们每一个人,还叫我们每个人对着摄影机给家乡父老和亲人们说句话。在浙江电视台播放后,确实感动了家乡的父老。后来,我回到家里,有许多亲朋好友和同事们跟我谈起这件事。

  5月30日早晨,我们马上要离开那曲了。那曲地区的领导、浙江省陪送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还有新闻媒体的记者,都来为我们送行,又是敬献哈达,又是握手拥抱,并语重心长地嘱咐我们每一个人要保重身体,扎西德勒(意为吉祥如意)。我们又一次感受到那种热烈的场面和依依惜别的情感。就说浙江和辽宁两省的援藏干部吧,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只有一个多星期。但我们与他们跟浙江其他地区来的同志一样,大家都已经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在即将离开的时刻,同样觉得有点依依不舍。早上一起来,只要碰到面就互致问候,互道一声珍重。因为我们是先走的,所以,他们也都出来为我们送行。

  这时,不知是谁出了一个主意,叫我们每个人都从提包里取出一些从家乡带去的泥土,集中起来,撒在那曲的土地上。大家并异口同声地表示,我们浙江首批援藏干部一定像这土和水一样,融化在藏北高原的土地上,为汉藏人民永远团结在一起,为汉藏人民的繁荣昌盛而做出自己的贡献。偶意着我们浙江的土地与藏北高原的土地融在一起,浙江人民的心与藏北高原人民的心融在一起,永不分开。

  仪式简单,但偶意深刻。那些藏族同胞看到这一切,也无不为之感动。我们去嘉黎县的8位援藏干部就在这样一种气氛中,离开那曲镇,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的。

浙江省仙居县人民政府新闻办公室主办 浏览本网主页,建议将电脑显示屏的分辨率调为1024*768
仙居新闻网 版权所有 2005-2014本网站所有内容均受版权保护。
未经版权所有人明确的书面许可,不得以任何方式或媒体翻印或转载本网站的部分或全部内容。
警告: 本网站上的图像由数码水印技术保护。您对本网站的任何使用应遵守我们的使用条款,并构成对该条款的知悉和接受。
橘子红了信息科技 提供仙居新闻网的网站系统开发与技术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