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隐田园山村,读书之余,种种树、赏赏花。别看陈仁玉的田园生活逍遥自在,但他的那份心思还在关注着朝廷的兴衰安危。
老皇上理宗归天了,新皇上在贾似道们的张罗下,顺利登基。这个新皇上度宗的能耐,陈仁玉在京为官时就有所耳闻。尽管老皇上家教甚严,度宗当皇子时,鸡初鸣就要问安,再鸣回宫,三鸣到会所处理事务。然后进讲堂,先听讲官讲经,再讲史,整日要其手不释卷。理宗皇帝还要天天抽查,问今日讲何经,答对了,赐坐赐茶。答错了,给他提示和解释,再三说了还不懂,老皇帝怒上心头,要他明日继续听老师复讲。要知道,赵祺的生母原来地位低贱,受孕时服过随胎药,未能流产而生下先天发育不良的他,他的大脑发育缓慢,到7岁才会讲话,是个低能儿。理宗皇帝要立他为皇嗣,左丞相吴潜竭力反对,终被罢官。当25岁的赵祺即位时,他无能理政,称贾似道为“师相”,完全听从于贾似道。这个贾似道后来历任三朝宰相,把南宋的腐败政治推上了极至。
当时,宋朝的军国大事便是与蒙古的“和”或“战”的关系,贾似道作为宰相,负责平章军国大事。北边重镇襄阳被围数年,告急文书如雪片般飞来,但都被贾似道压下了。贾似道为什么要封锁消息,为什么在前线越来越吃紧,襄阳快要保不住的时候,还兴致勃勃地与群姬众妾斗蟋蟀,赌戏玩乐,这个色中魔鬼,酒里神仙到底玩得什么鬼花样?
看来,嗜赌成性的贾似道是要把宋朝江山当成赌资,向元朝忽必烈传递“愿赌服输”的消息,亡了赵家天下,自己就是元朝的有功之臣,还怕没有大官可做?贾似道心中打着如意算盘,表面上又故作恣态,一面自己上书说要去救襄阳,一面又指使手下言官上奏章留自己。襄阳失守后,贾似道大言不惭地把襄阳失守,推到刚刚去世的度宗身上,说先帝不让他领兵出征,等等。
襄阳失守后,元朝宰相伯颜率军20万南下,攻下鄂州。这时,京城官员怕死,纷纷逃窜。谢太后令朝堂告示:凡坚守岗位的,尚书省记上一功,叛国逃亡的,由御史查明情况上报,号召全国起兵勤王。
恭帝德祐元年(1275)正月,贾似道一边抽各路精兵领师出兵,一边又派亲信到元军中去讲和,愿意年年纳税,向元称臣,恳请休兵。但元军意在灭宋,不许议和。由于贾似道一心卖国,根本不组织大军进攻阻挡,结果前线一交火,宋军大败。贾似道置数万将士的生死而不顾,坐船狂逃。
贾似道弃军先逃,造成败局,以致沿线郡守皆逃遁一空,敌人未到,守军一片混乱。贾似道丧师辱国,朝野人人切齿痛恨,大臣们一再要求诛杀贾似道治他祸国殃民之罪。但谢太后顾及他是三朝老臣,有所袒护,最后,在朝野一片遣责声中,朝廷让他去充军,途中被押送者所杀。
贾似道死后,由谢太后主持朝政。当时,前线屡屡失利,元军长驱直入。谢道清急忙一方面下令紧缩国家开支,减少冗官,以助军需,一方面下哀痛诏,号召各路军民起兵勤王。
当年十二月,谢太后诏已致仕还乡的表妹夫吴坚回京,任签书枢密院事。吴坚本在家中享受“池沼园亭之乐”,在此危险之际出仕,无疑是要在“刀锋上跳舞”,陈仁玉给表妹夫打气“此去临安,少不了要谈判议和,只要保下朝廷,就是大功一件。”
郭安娘也劝丈夫说:“豁出去了,肝脑涂地也要为大宋子民做好这件事。”
德祐二年(1276)正月,元军直进浙江,占领了湖州、嘉兴、都城临安被三面包围,元军进而又攻占了临安的屏障——离都城仅三十里的皋亭山。无奈之下,谢太后只得派人送上传国玉玺,表示愿意投降。元军这才暂停进攻临安,元朝宰相伯颜指明要南宋派执政者去面谈。此时右丞相陈宜中,左丞相留梦炎都弃了相位而逃。谢太后只得任命文天祥为右丞相,吴坚为左丞相兼枢密使,出使元营。
到了元营,文天祥要元军退至嘉兴后再谈判,他理直气壮,义正词严,据理力争。伯颜丞相大怒,拘留了文天祥,放吴坚回临安送消息。
此时,兵临城下,剑悬头上,元军向谢太后索取投降的“手诏”,并封府库,收国书,解除职官,取消侍卫军,当时有人写下亡国诗一首:
“国母已无心听政,
书生空有泪成行;”
六宫宫女泪涟涟,
事主谁知不尽年。
太后传宣许降国,
伯颜丞相到帘前;
侍臣已写归降表,
臣妾签名谢道清。”
谢太后诏天下州郡降元后,元军即押送六岁的小皇帝及谢太后,朝臣,三学诸生,后宫,内侍等去元大都。
吴坚悲愤交加、痛不欲生,几个月后在大都病亡。
陈仁玉此时在郡城临海,闻听太后降元之事,心如刀绞。他张开双手问苍天:大宋江山就如此断送了吗?咱大宋子民,生为大宋人,死为大宋鬼,决不去当亡国奴。
陈仁玉联络了权知台州事王珏(仙居人),台州教授邵函,散尽家资,聚集义民,修筑城池,固壁坚守。
元兵攻下临安后,长驱南下,包围台州城。陈仁玉等人拼死力战,无奈寡不敌众。台州城失陷前,王珏等人一致要求陈仁玉带领残兵,退至海边去投奔在福州即位的端宗,保南宋皇朝一支血脉,以图东山再起。
城破之日,王珏大书“忠烈”二字后投水自杀,邵函则端坐学宫,焚烧而死。陈仁玉则率领部分残兵,沿着灵江退至黄岩境内,而后到达海边的石塘山(今温岭石塘)。
石塘山位于浙江东南濒海处,三面环海,涛声阵阵如哀乐连天。陈仁玉带兵至此,吃住都成问题,只有就地取材,吃的是在大海退潮时,捡海滩上的鱼充饥。在当地渔民的指点下,他带领士兵挖了一个又一个泥塘,养住活鱼,就能解决一些吃的问题。住,也难办,这里无土也无窑,只有满山遍野土黄色的石头,陈仁玉指挥士兵,三人一组,一人坐着扶钎,两人站着抡锤,把一块块石头凿下来,砌成小屋,以挡风雨。
陈仁玉一边操心所带人马的生存问题,一边又派人寻访流亡政府的驻跸地点,想方设法筹备船只,操练残兵熟悉水情,此时此刻,陈仁玉身为残兵败勇之将,耳边常常回荡着朱熹的话语:“义在于生,则舍死而取生,义在于死,则舍生而取死”,他深深体会到:“舍生取义容易,而活着为了保朝廷,忠不必杀身,而又不必舍生”确实难哪!
陈仁玉多次想早日渡海,不是因台风阻搁,就是元军舟师守在海口,无法冲越。1279年,宋朝流亡政府的小皇帝端宗受惊吓病死。张世杰、陆秀夫等拥立卫王赵 丙为帝,把水军转移到广东厓山,以为天险可恃,准备积畜力量,再度抗元。
陈仁玉此时已是年近古稀的老人,有心渡海复国,但又老又病竞不能成行,当他病中听到陆秀夫在元军四路围攻下,于3月19日背着赵丙跳海,以身殉国的消息时,他的身体与精神一下子被击垮了,他拼着最后的力气,把儿子们叫到床前,告诫子孙后代“世世无仕元”